「本文来源:福州日报」在我少年时期,生活里满是母亲的味道,她擅长制作各种“土味”美食,可惜如今只能怀念了。农历八月,最鲜的是“姜生”。处暑刚过,菜畦里的姜进入一个“刚好”的阶段:茎块已然丰硕,纤维却未老化,正是鲜嫩水灵之时,适合用于制作糟姜。母亲准时把它们挖起来,取鲜嫩如玉手的新生姜块,清洗后用竹片刮去表皮,稍微晾干后抹上粗盐和酒糟,装入坛子酿制,一个月后将成为熟姜。一个月的等待有些长,当前的馋虫应当解决。母亲会取品相最好的姜,筛成丝,拌上老醋和白糖,一道集辣、酸、甜、脆、鲜于一身的初秋美味就完成了。但它没有经过烟火或发酵,故而称之为“生”。“姜生”性辣,小吃可开胃祛湿,吃多了不免燥结。制衡它的是另一道美食叫“草食”,即仙草羹。经过一个夏天的成长,秋初的仙草十分繁茂,并且进入了开花期,这意味着可以收成了。母亲用镰刀割上一两丛,洗净备着;再用干稻草或野柿枝烧一小堆灰,包上白布,放在簸箕里以开水浇淋到大铁锅;再把仙草投进自制的碱水里煮到脱皮,捞走渣粕,慢慢地注入事先磨好的米浆,并不断搅拌;等锅里的汤液渐渐浓稠,感觉搅着略显费劲,就可出锅了;最后将之分装到盆子中,再在表层撒上一把食盐,静等冷却。母亲知道我馋,特意用小碗先装上几份,好让我“第一时间”尝鲜。在她许可之后,我便各端上一碗,用汤匙切着已然凝结但依然温热的“草冻”,直接往嘴里放,母亲便在一边反复叮嘱:“嚼细点再吞下去,不然会在肚子中变成附蜞(蚂蟥的土名)。”于是,我放慢了进食的速度。我最喜欢的是沾着半融盐粒的“草食”表皮,筋道且咸香,吃起来很得劲。时间向中秋靠近,芋头还在泥土里沉默而有力地膨胀着,这时候去打扰它们是不合适的,但芋子的味道太让人想念了,于是母亲用芋梗酱来弥补。她择高大的水芋或槟榔芋,割回几条粗壮的叶梗,利索地从切口往末梢撕去表皮,再拗成碎块,加少量盐在大铁锅里猛火劲煮,直到它们烂透了,再捞出来浸泡到一大盆清水中,好去除剩余的麻劲,然后以热油炝尖辣椒,加适量酒糟炒煮成酱。煮的过程香气弥漫,吃起来绵软咸香,又带着辣劲,极为下饭。从穷苦岁月走来的母亲,擅长制作各种特色美食和野菜,秋天里的这些“土食”,只是她的一部分“杰作”。她给我做过春天里的香炒“猪母耳(鱼腥草)”,夏天里的苦菜汤(败酱草),冬天里的魔芋等乡土食物,努力地把我隔在穷困和饥饿之外。如今我们已经和穷苦的岁月拉开了距离,母亲也在今年夏天离我远去,但她给我做的“土食”和留下的“妈妈的味道”,却永远让我怀念。(全文共字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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